WFU

2017年4月25日 星期二

《史明回憶錄》:追求理想不回頭


作者:姚泓汎



這是一本很重的書


書很重,1.9公斤,共1019頁,像一本字典,連索引都有。書頁間也重,重的是歷史,將近一世紀,用真實的人生參與台灣最動盪漂泊的時刻。


這是一本很硬的書


書很硬,砸到腳會瘀青的硬。書頁間也硬,除了台灣的殖民血淚,更多思想主義流變的探討,彷彿回到大一普通社會學的課堂上,重新溫習社會主義,不過對比當時硬啃生澀拗口的專有名詞,這次隨著追求理想不回頭的硬漢的人生來看,好懂了些。


熱血沸騰的一生


史明先生一生在台灣、中國和日本間擺盪,在最愛的台灣出生,在高中階段為了胸中的大志,隻身前往日本唸早稻田大學,接著因為理想投入馬克思主義,到中國當情報員,而後又因看穿殘酷的真相,逃脫回到台灣進行革命運動,被通緝後亡命天涯,再度回到曾經居住的日本繼續革命事業,在1993年終於回到台灣永久定居。


印象中的史明


知道史明先生是近十年的事,來源都是媒體,印象中已是滿頭白髮,行動稍緩,身體偶有狀況的老人家,在許多場合中,默默的在台下支持,對已經是高齡九十多歲的老前輩,想必是相當辛苦的事情,不過如果理解他的一生就了解,對台灣的熱愛及將革命當成一生志業的熱情,絕對足以支持他風雨無阻的出席,那是他的愛。


生長台灣


說起來史明先生的身世和生長環境是相當優渥,所受教育及各種資源,比起日治時期絕大多數的台灣人好上太多,大可照著「勝利方程式」當個醫生,繼續著穩定的生活,但也許流著反日的家族血液,也許天生反骨使然,塑造出強烈的台灣人意識。

到處存在著階級化差異、歧視和壓迫的被殖民地,隨處可見的不公平,在意識萌芽的年齡感染這種毒害,也許是後來對馬克思主義中解放階級嚮往的因素,然而,不容易的是,雖然處在一個階級化的社會,但史明先生卻是在階級中有幾乎和日本人一樣高的地位,即使如此他也沒有獨善其身的只思考一己利益。


留學日本


在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的反思浪潮中,他承受家中的壓力和到殖民者國家唸政治的壓力,在早稻田大學的幾年中鑽研社會主義,尤其是馬克思主義,在這同時也親眼目睹日本帝國主義的猖獗,還有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。早稻田的傳統精神是尊重自由,反抗獨裁和壓迫的,也是這個精神,鋪成他一生追求的路。


投身中共


大學畢業後,因為理想又到了新的國度,參與共產黨反抗日本帝國主義。「我去中國,不是單純的為了歷史上的漢族情感或共產主義思想,而是因為馬克思主義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必然性。」他是這麼說著,意謂著最終目的仍是將台灣從殖民統治中解放出來,只是選擇的方式不同,縱觀史明先生一生,會發現他每個時期所作所為都有所不同,有些甚至大相逕庭,但深思背後的原因,其實都是體貼台灣人民的心。

就像之前所讀的,對於日本的殖民統治,有人支持台灣獨立,有人主張回歸祖國,不管如何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的不同做法,而後來之所以走上台獨的路,也是因為隨著環境和所見所聞調整做法。

在共產黨工作期間,精通地下情報,也打過游擊戰,參與共產黨的事務也走進民間,漸漸揭露殘酷的事實,他所信仰的馬克思主義不存在於中國共產黨,這裡有的是假的馬克思主義,是假解放真鬥爭,假借社會主義之名行獨裁主義之實,也是在這種環境中萌生台獨的想法,這是在信仰及思想上很大的轉折。

在讀到這段時恍然大悟,自己對於社會學的各派思想有很大的誤解,將馬克思主義、共產主義、社會主義等等通通都畫上等號,事實不然。


重回台灣


決心離開共產黨,跋山涉水回到台灣,當時緊接著二二八事件的白色恐怖荼毒著人民,即使是中國國民黨,所帶來的也不是民主自由,台灣依然是屬於階級制度的底層。

在台灣短暫的停留,因為刺殺蔣介石事跡敗露,遭到通緝,因此亡命天涯,在千辛萬苦中再度前往日本。

在那樣的政治氛圍中的,仍然不屈服於權威,以最激烈的手段爭取自由,都可以看出史明先生鮮明的個人風格,以革命的方式達成台灣獨立,在那種時代背景,做這樣的行為,幾乎是把命給賭上了。


逃往日本


史明先生一生中,有很長一段時間是在日本度過,當然是因為國民黨的高壓統治下,根本是沒有機會再踏上台灣這塊土地,而即使必須面對長年流落異鄉的孤獨,他還是沒有放棄自己所堅持的事,用他獨特的方式,持續為台灣貢獻。在日本打拼所存下的六千萬,也都花在台獨革命事業,能夠有這種不顧自己,只為深愛的台灣的情懷,令人動容。

打拼生活的同時,仍然持續匯集情報,為了革命做準備,同時也閱讀大量書籍和文獻,花費許多時間寫出「台灣人四百年史」,一本以台灣人的角度書寫的台灣史。


定居台灣


隨著民主潮流一波波湧進,社會開放的速度不可同日而語,蔣氏獨裁政權瓦解,也意謂史明先生不再因為過去的事件而有生命危險,在1993年回到台灣,繼續為完成了理想。


我看史明


史明先生的人生,跨越許多國度,用更多驚心動魄串起那些生死關頭,要說這種歷練,恐怕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了,這些熱血沸騰的背後也代表一次次衝撞,包括對體制及對自己。

用將近一百年的光陰親身體驗近代民主思潮的流變,當中有很多失望和挫折,但即使如此也不見他放棄希望,還是一次次的失望中找到新的方向再出發,或許應該說他早就找到心的方向。

為了理想燒盡一輩子的熱情,而且是犧牲自我,成全大我,這是難能可貴的,可能在現代或對這時代的人談革命,顯得空泛,許多體制在進步的浪潮中被建立,早已可以循各種管道改革,不過這無損在過去史明先生為台灣所做的一切。

往後如果在電視上或某個活動場合上,看到這位頭髮斑白、行動不便的天生革命家,會更敬佩他至死不渝的信念。